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法兰西铁盒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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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群像】婚姻故事 1

“婚姻是关于持久爱人和永远被爱的挑战,离婚也一样。“

群像。周三 瓜疼 昀悠 卡容


第一章、道英


  “……最后,小兔子和小猪过上了幸福的生活。”

  

  怀中早没了动静,只剩均匀而安稳的呼吸声。

  

  金道英翻折被沿儿,露出志晟睡得红扑扑的小脸——六年前,他也是这样红扑扑地睡在襁褓里,小小的,暖暖的,让虚弱的金道英几欲流泪。是郑在玹先流泪的:从金道英怀中接过软软的一小团时,郑在玹连呼吸都停止了,等他稳住颤抖的手抬起头,眼里竟亮晶晶地泊了两汪水。

  

  “志晟,明早见。”金道英亲了亲志晟的额头,拎起拖鞋赤脚向门口走去。

  

  他们换了大房子后,离开志晟需要十步,而金道英总会在第十一步反悔。一切都得按部就班地在轨道上运行:台灯调暗了,加湿器开着,棉被没有捂住志晟的嘴。她明明在哄志晟上床时就做好了这些事,末了心里还是没着没落。


  也许是因为新房子的缘故。她默念着,然后一眼扫到了窝藏在椅子里的那团黑。


  金道英如释重负般叹了口气。她将那件团成一团的黑运动装从椅子里捞出来,扯出袖子,抚平褶皱,最后挂好在衣架上。这是志晟最喜欢的衣服,日日穿,月月穿,几乎成了长在他身上的一层皮,金道英看在眼里,只好帮他洗得勤点,让这层皮永远鲜鲜亮亮地、散发着一股晒饱阳光的香。


  “志晟,明早见。”她不厌其烦地重复,终于关上了门。


  揉着眼睛回房时,郑在玹正仰在躺椅上看书,直到金道英劈劈啪啪地做完脸,他仍一动不动着。“关灯,我要睡觉了。”她窝进被子里,发出最后警告——若不是已读厚度长久未变,金道英会默许他多留会儿。


  这是他们分床睡的第二周,怕影响到志晟,金道英总在夜深人静时把郑在玹赶去客房。


  提出分床要求那天,郑在玹正在为一桩大生意焦头烂额,他揣着疲惫撑回家,头一次自己脱西服、自己拿拖鞋、自己放公文包。金道英坐在餐桌边,与几碟重新热过的菜一起安静地看着他:“我们分开睡吧。”郑在玹没听出来这是十二年前女学生会长的腔调,只觉得小菜腌得有点淡。


  他饿急了,顾不得斯文,和着妻子的话吃得又急又快:“好吧,我这几天睡得晚,免得打扰到你。”郑在玹含含糊糊地敷衍着,逐渐强烈的饱腹感让他腾不出空琢磨妻子说了什么。这时挂钟响了九下,他看看鼓囊囊的公文包,用一个吻给妻子的长篇大论画上了句号:“老婆说得都是对的,我永远服从。”这句话适用于一切家庭矛盾,绅士地退让绝不会出错。


  一对酒窝,毫无波澜的双眸。金道英最熟悉他敷衍的样子。


  前月高中同学聚会,忘记前桌名字的郑在玹也是这个表情,他身子微微前倾,笑得谦和而笃定:“对,我记得的。”整个高中时代,郑在玹和这位坐了半年的前桌说话不过三句,除了必要社交,他将全部的话语使用权都献给了女学生会长。


  “学姐,这个申请书请您签一下字。”他总能找到理由来见她,顺便霸占她的前座。阳光令树影走到教室里来了,金道英垂着长刘海,心不在焉地签完单——这是他们之间最后一道朦朦胧胧的掩护,有了长刘海,她可以鼓起勇气悄悄看一眼他,他也可以漾起一双酒窝、肆无忌惮地把她印在眼里。


  二人确定关系后总在周三约会:或散步,或去书店,再无聊的地方都能让他们津津有味地消磨上一整天。每每目击他们手拖手走出校门,旧有同行人李永琴都会另找机会刺一刺金道英:“像不像棉花糖被戳了两个洞。”她揪了揪金道英的脸颊肉,用两团红代替郑在玹甜得发腻的笑涡。“人工糖精罢了,吃多了伤身体。”


  才不是呢。金道英不满地皱皱鼻子。当他真正快乐时,眼睛是弯弯的,人工糖精人人有份,而眸中潋滟的蜂蜜甜浆只属于她一人。


  可惜如此诱人的甜浆,保质期只有十二年。


  一周前金道英被客厅久违的喧闹声引出厨房,她手还湿着,无依无靠地悬在半空中。看样子郑在玹是打了个大胜仗,他连领带都没解,正努力用胡茬去扎志晟的小肉脸,父子两人从沙发滚到地板上,依然没分出个胜负。他们亲着,笑着,于是金道英转身又回到了厨房。


  “老婆,怎么不等我下班啊。”雾霾严重,私家车自愿参加单双号限行,金道英这日是挤地铁去接志晟的。一双手自身后轻轻环住了腰,他伏在她肩膀上,声音满是倦意:“好香,我饿了。“


  早晨整齐梳好的头发已被志晟闹散,有几绺垂下,痒痒地扫在金道英的脖颈上。“先去洗澡吧,有味道。”她打破气氛,巧妙地脱出怀抱。不用看也知道志得意满一整天的郑在玹是垮着肩膀出去的。


  趁着丈夫在洗漱,金道英迅速把他收拾回主卧的衣物又放到了客卧。不动声色中,一家人其乐融融地用完了餐,看完了一部《超人总动员》,等金道英哄睡了志晟回到屋里后,才发现郑在玹白着脸站在床前——睡前杂志和爱用的香薰蜡烛都不见了,只一周,金道英就干干净净地抹掉了他的痕迹。现在这里完全是一个单身女人的领地,闲人与狗禁止入内。


  于是郑在玹开始耍赖。


  “我真的困了。”金道英拉了拉被角。即使闭上眼,还是有隐隐约约的橙红溜进来。


  碍眼的钉子户依旧不动如钟:“把周五晚上的日程推掉吧,先带辰乐买两件衣服,然后我们一家三口吃个饭。”


  见被窝安安静静,郑在玹紧接着补充道:“上次去李永琴家做客,她家阿姨做的泰国菜很不错,我一直想念那个味道。正好朋友新开了家泰国餐馆,周五我们一家人去捧捧场。”


  志晟不能吃辣,他喜欢炸鸡汉堡等一系列垃圾食品。金道英不耐烦地翻了个身,意外将迎向郑在玹的后脑勺变成了涔着细汗的额头。


  这是个信号。郑在玹信心满满坐到了床沿儿上,他摸着久违的纯棉布料,心里炸开了一朵烟花。


  


  “所以你把他的拖鞋扔出去啦?”中本悠子想到郑在玹光着脚落荒而逃的模样,噗嗤一下笑出了声。


  坐在对面的李永琴手疾眼快端走了自己的冰美式。“神经,口水都喷过来啦。”她挟起一块小蛋糕堵住了中本悠子的嘴,一边翘起鲜红的指尖:“道英,干得漂亮,你知道这么多年来我唯一的快乐就是看郑在玹没面子。好姐妹!”


  借着隐形眼镜滑片的由头,李永琴翻了见面起第十个大白眼,李泰绒一边干活,一边忧心她会不会彻底把隐形眼镜卷进眼睛里。“绒啊,别擦了,这地比我家镜子都干净。”中本悠子说出了大家的心里话,况且一柄拖布来回扫荡,三双高跟鞋总有避之不及的时候。


  这是寂静小街上一家普通的蛋糕店,除去柜台,店内只纳得下三张桌,老板李泰绒一个人烘焙,一个人洒扫,偶尔骑着自行车上门送货。更多时候,这家窄小的店面被四个女人的笑声完全填满,她们天南海北地瞎聊,一点就是一桌子小蛋糕。


  高中时,这几个女人还是精打细算的学生妹,她们时常翘着自己新染的指甲,用廉价卷发棒互相把头发打出蓬松的卷儿。彼时金道英是学生会长,李永琴舞跳得好,中本悠子横扫绿茵场,李泰绒天天考第一,四个骄傲的学生妹坚决不肯随波逐流、和班里同学一样扎进拉面店或是年糕摊子,她们最讨厌沾一身油腥气。

  

  女孩们将校门口咖啡厅的二楼当成秘密基地,她们点情侣套餐,用卷成心形的吸管两两分一杯冰美式。“这里的冰美式比其他地方贵一千五百元。”李永琴背对老板朝其他三个女孩眨眨眼——她早发现了店里客少的原因,但心甘情愿为安静缴这笔智商税。

  

  借着啜饮的机会,少女中本悠子和少女金道英把头凑在一起:“你看那边那个假装看书的,是不是新进你们学生会的郑在玹?”

  

  悠子扬扬下颏,轻而易举将金道英的视线抛去了窗边:是个瘦而白净的男学生,他借三分日光,正仔细地读着一本大部头。郑在玹是外务部的?好像是。金道英只记得有天前桌回来时很高兴:“道英,今年你想办什么活动就放开手去办,多亏一个姓郑的学弟,我们部把明年、后年、甚至大后年的活动经费都拉来了。”这位前桌担任外务部长,向来不苟言笑。


  学校进钱容易出钱难,若想活动有声有色,只能厚着脸皮去拉赞助。金道英只跟着外务部去过一次——在一间刚开过会的办公室里,一位秘书一边收拾喝剩的冰美式一边接待了他们,她心不在焉地应和着,末了来一句:“我会找本部长报备的。”


  一层一级地报备,一层一级地推脱,无论话术怎样不同,最终的结果都是不了了之。真不知道这位郑学弟是怎么办到的。


  “好像是有个姓郑的干事。”她无声地翕动双唇——在玹。听起来又陌生又文气,脱口倒很亲切。


  悠子明目张胆地回给郑在玹一个眼神,转头又道:“他可是风云人物!成绩好,运动好。一个和我要好的足球部学妹初进学校就盯上了他,‘郑在玹’简直成她的口头禅了。”


  得人点拨,金道英终于感到有视线痒痒地爬上了她的肩膀,这时悠子又凑了过来:“他偏偏和我们坐对角,一来我就注意到了。唉,只可惜你背对着他,不然就能欣赏到三十分钟不翻页的西洋景了。”


  金道英疑惑地转过头,那点痒立马消失在哗啦哗啦的翻书声中。许是因为日光太足,那男孩的脸越来越红、简直涨成了一只饱满欲滴的水蜜桃,他认真地读着大部头,恨不得钻进书里似的。


  男孩!十七岁!十八岁的金道英在心中叹气,虽然初次见面,但她还是忍不住给这个要面子的男孩找补:“你小点声啦,全咖啡厅都要听到了。”她一拍悠子的手臂,笑着压下去这个在绿茵场喊惯了的大嗓门。


  后来无名指有了戒指。金道英身披白纱、在众人的祝福声中认定她愿意给这个要面子的男孩找补一辈子。


  “我打算和郑在玹离婚。”


  一块石头“咚”地砸进了静水中。李泰绒停下手中活计,惊讶地瞪大了眼:“道英,你在说什么?”


  店里三张桌子,每张都不可或缺:靠里这张是金道英郑在玹吵架谈判的专座,若想前排看戏,李永琴和中本悠子必须坐中间那张,而靠门桌子留给吵败了的郑在玹发火出门踢一脚。十二年里,金道英郑在玹小吵不断,但床头打架床尾和、大家谁也没当回事,连劝分十二年的李永琴都没想到会有今日之言。


  “你认真的?”中本悠子吮了口手中饮品,然后拧起了眉:“呸,喝成李永琴的冰美式了,好苦!”


  少有的,李永琴没抱起臂一番唇枪舌剑,她在听到“离婚”的一霎那就帮金道英分割起了家产——自认识起,金道英就是个随和的人,但官司没有谦让和随和;她十二年前没拉到赞助,十二年后也不一定能在讨价还价中占得上风。况且还有志晟。


  “认真的。”金道英深吸一口气,笃定地点了点头。


  “嗯,你认定的事我们一定支持。以后我帮你接志晟下学!”李泰绒在围裙上擦了擦掌心,用力地握住了金道英的手:“但是,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呢?”

  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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